
“谢谢你救了我,还让我睡了个好觉,小女子柳青叶铭记于心。”赵嗣胤拿起压在桌上的信纸,呆立一阵,使原本模糊的字迹更加模糊了。赵嗣胤收好信,又把放在信上的紫玉放在胸前的衣兜里,捂了好几分钟。赵嗣胤来到窗前,定定地望着,仿佛朝阳之下,有她的身影。你不在我身边,我便许你一个太平盛世。
四
北国的春天是寒冷而温暖的,虽有千里雪飘冻彻骨,但亦有房中暖灶,杯中浊酒暖人身心。适时而开的花在风雪过后都已开了,红的娇艳,绿的滴翠,任它月缺人离,春依旧是好春。都说春来把家回,可奈何,人逝楼空巢也倾。
天佑九年初,天朝皇帝斥巨资建造了临仙楼。可以想见,天朝数年积弱,圣上昏庸,加之中有贪佞之臣公饱私囊,临仙楼的建造自是给天下百姓带来了重大的赋税徭役,临仙楼的地基下定趟了无数看不见的铮铮白骨。然而,无知的皇帝到死也不会明白,临仙楼虽算不得富丽堂皇,亦说不得高达千仞万仞,但足以压垮一个衰朽的王朝。
临仙楼建成初夜,它便在一把火中化为乌有。冲天的火光,点燃了人们心中的怒火,拉开了人民起义的帷幕。
镇南王多年对自己的封地励精图治,自己所辖之地日益富强。镇南王志在天下,趁了临仙楼毁的契机,自立为王,独拥江南。此举招来诸多非议,但在江南之地,镇南王颇得人心,并未搅起什么轩然大波。奈何英雄命短,镇南王于天佑十年末乘鹤西去,其逐鹿天下的志向也随之尘归黄土。南因镇南王的自立而安定,北却因镇南王的自立而暗流汹涌。北方的各大势力,打着诛叛逆的旗号,招兵买马,一边架空帝王,一边暗中争夺,都妄图吞并对方,壮大自己。天佑十年,隔在帝王与各大势力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天朝覆灭,北方陷入混战。
早在天佑四年,赵嗣胤便在暗中网罗人才,建立起势力,借着父亲生前威望,凭着自身的胆魄才能,一切发展的十分顺利。天佑七年,赵嗣胤建立起护民堂,在护民堂之上,又创立了正天寨。正天寨汇聚了各路豪杰,并在各地为民请命,为民谋福,捍卫仅存的一丝丝天理公道,因此,在北方,正天寨一度成为人民心中的光亮,甚至成为了他们存活的希望。虽然,各大势力为了网罗人心,曾一度给予一方之民好处,然而,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谎言终有告破的一天。天佑十年,天朝破败,赵嗣胤随后振臂一呼,以结束纷乱天下为己任。天佑十三年,赵嗣胤一统北方,成为北方霸主。
对上赵嗣胤,南唐的覆灭可以说是必然的。天佑十一年初,镇南王之子李承德继承父位。李承德颇有才学,好诗词,只是对一位帝王而言,诗词再好,若没有政治手腕,终不能长治久安。李承德恰是如此,他终日游林作赋,却不曾有一刻想登上峰顶,一览天下。
谁也不曾想到,早在南唐成立之初,赵嗣胤便在镇南王身边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并且多年来二人之间无任何联络。其心腹是其少年好友,文涛武略,深受老镇南王器重。因为他的存在,横亘在赵嗣胤与李承德之间的长江天堑便等同于无。
五
李承德及其大臣们都已被囚禁在深宫,衣食无忧,难以与外界互通消息。
赵嗣胤站在南唐京都城楼之上,眺望北方,他身旁与之并齐站着一人,同样眺望北方。阔别五年,此情此景,在二人脑海中都是预想过的,只是王仕仁一直犹豫该以何种身份面对此情此景,如今算是给出答案了。
天佑九年,南唐新立。
春暮,赵嗣胤与王仕仁并肩立于济世楼头,眺望天下。
“仕仁,如今天下混乱,镇南王雄才大略,是难得之明君,你去辅佐他,也可拯救一方百姓。”
“但假使我有所成就,到时是天下一统,还是二分天下。我尊重你的抉择,无论你做出何种决定。”
“我明白,为了天下苍生,我会选出最适合的。这天下,谁不可以死呢?”王仕仁看着远方青山,如此说道。
黄昏日暮,彩霞如虹。二人举杯畅饮。日薄西山,赵嗣胤留在北方泥潭,王仕仁拂袖远去南方天国。
天佑十五年初,朝阳初升,万象更新。南唐都成楼头。
“嗣胤,天下一统,百姓会否安居乐业,夜不闭户!”
“会,一定会!”赵嗣胤对身边的这位朋友,除了承诺,只剩下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