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勾勒着她的大概轮廓,脑子里却还是浮现着她那只触碰过我的脚。我无法在嘈杂中处理她这个突如其来行为的目的,但是我好像蛮沉醉于这个陌生女人的陌生感。
好像为整个绿皮火车添加了一份神秘,又轰轰隆隆地把那个黑暗隧道中的秘密散在了上上下下的匆忙里。
“画的什么?”
“没什么,风景。”
“大学生真逗。”
她敲了敲窗户,窗外除了远处零星的楼光,什么也看不见。我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尴尬,手上的笔一下就抖了起来,赶紧把画板捂住了,生怕那阵尴尬会飞到她的眼里更加不受控制。
干脆闭上了眼睛,假装睡一会。
我看不见,也就没什么了。
火车进了黑夜就变得越来越快,像一颗飞出枪膛的子弹,朝着靶心猛进。长北市有我一个表姨,那大概就是我原本的靶心,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了,口袋里的那张纸随着列车员的喇叭声变得不再安静。
终点站长北市到了,请各位旅客收拾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女人很麻利地收起了毛毯,站起来拉好了行李箱,把断跟的高跟鞋用力一踩,彻底断了下来,把另一只完好的高跟鞋递给了我。
“帮个忙?”
我接了过来,她做了一个掰弯的手势,我拿着那只紫色的高跟鞋,暗沉的鞋面却发出不透明的光,看上去特别好看,又有一种紧张的冲动。
我用力把那个跟掰断了,她笑了笑拿了回去,踩着一双没有跟的高跟鞋走向了门口,又突然回了下头。
“冷就来找我。”
指了指我的口袋。
我漠然地站了起来,看着她散发的背影,消失在了拥挤出的人群中。
我又拿出了那张纸。
长北市,西青街36号一单元三楼东。
字很漂亮,天很黑,也确实挺冷。
4
将近十点了,长北市的夜风比我想象的要干爽一些,吹过来能从鼻尖凉到脚趾头。我的短裤在站台上就开始穿不住了,冻得老是往下掉,遮住了膝盖又会露出腰。
那些鞋子的哒哒声越来越远,慢慢都变得陌生起来,唯独身后的绿皮火车和口袋里的那张半生不熟的纸条。
也没什么,就是去讨件衣服吧。
我背起画板,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打了辆车。
这座城市的楼不算太高,夜晚的街道上也没什么人了,司机师傅一口大冰碴子味,不停地问这问那,很是热情。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前后街道都有很高的绿化带和矮胖的冬青,地皮的泥土还会被风卷起来不小心吹进眼睛里。
三楼东的窗户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墨绿色的窗帘没有拉到底,缝隙里还能看到墙面上的一块表,和她偶尔掠过的身影。
越是陌生这种兴奋感却又根本压不下去,我不需要鼓足勇气,那张纸条就像是一根原本就已经拴紧我的绳子,顺势就把我拉了过来。
很自然。
我敲开了门。
她已经换上了一套丝质地墨绿色睡衣,还能看到里面透着地黑色内衣,站在门口笑着说。
“大学生,你还真来了。”
我害怕了。
转身就要跑,她拉住了我背后的画板带,一下就把我拽了进去,我像只被拎住耳朵的兔子,倒退着,跨过了不高的红色门槛。
进门有一个不长的走廊,蓝色的磨砂壁纸摸上去感觉很奇怪,和她现在的姿势一样。
她用一只脚踩着我的肚子,把我抵到了那面壁纸墙上,我还是被钉住了,一动不敢动,她开始褪去她的睡衣,那只脚慢慢又开始往我的大腿根移。
我伸手抓住了那只脚。
阻止了她的前进,她笑得更开了,好像我又变成了一只被关进笼子的猕猴,被那条长腿的鞭子抽打着。
“我有点冷,想借件衣服。”
“我不就是吗?”
她把脚放下来,干脆直接把身子贴了过来。我试图推开她,在她的房子里,我没有了半点力气,脑子里所有的反抗都在行动上变得木讷,甚至纵容起来。
她关了灯,拽着我的体恤,把我推到了客厅的地板上,我又变成了被画了樟脑圈的蚂蚁,不过往后退着却怎么也逃不出去,还是靠在了软绵绵的沙发上。
我看不清,但是能感觉到她在踩我,从我的脖子开始往下,所有的脚趾不断蠕动着,仿佛一个妩媚的鸡毛掸子,撩动着我的每一根汗毛又好像一下塞进了我的嘴里,被动地屏住了接下来的每一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