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伐木削叶,在山腰盖了两间茅屋,四周围起篱笆。采集瓜果,凉晒在屋前。要收集到足够的源料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为此我移植来果树,栽在周围,种下种子,作长期打算。
一天,正在翻晒瓜果,一道影子从离笆外投进来,在我身前地上晃动。我抬起头。短尾猩站在篱笆边向这里探头探脑。看他的眼晴我明白了,是半干的果饼飘出的香味把他吸引来的。他翕动着鼻翼,嗞嗞有声。
我随手捡起一块向外一抛。他手一抬一把接住,塞到嘴里。他嗯嗯嗯,几乎要手舞足蹈,抓耳挠腮,估计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咕噜一声巨大的喉音,他眼巴巴地瞧着我,眼里都要流出涎水来。
我抓起一块。他一把接住,三二下咀嚼咽吞没了。他倒刍着嘴巴,看我的眼光好像傻了。
我抓起一块、又一块,抛出去。他右手接住,左手又接住,一个不落,都塞进了嘴里,一时间安静的周围只有他的吞咽咀嚼声叭啧叭啧地响起,溅着白色的涶沫。
很快,院里的果饼只剩下了一小半。我摇摇头向他摆摆手。等不到我继续抛掷,他温怒起来,就要推倒篱笆。
我赶忙站起来,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石头,石头。”我说,举着石头,另一只手掌伸到他面前招招。
他怔怔的,眨巴下眼。
我甩动膀子学着他那天的样子,“用力”地把石头投了出去。“石头,石头。”我捡起一块,举在他面前,转了转;指指他,又指指地上的果饼。
他斜睨一下圆眼,转身咚咚咚跑去。
一会跑回来,手里握着一块那天的石头。他挥起手臂就要向我掷来。
“别、别。”我喊,摆摆手,示意他轻些,学我的样子“投”过来。
他向我一抛。
我两手接住,掂量掂量,擦了擦,发现没有错。
他不满地呲牙,哧哧哧,指指地上的果饼。
我捡起一个抛过去。
他咀完,又哧哧哧地指指地上,就要推倒篱笆踩过来。
我忙走上去挡在他面前,举着那块石头,盯着他的眼,指指石头又指指他,然后指指地上的果饼。我竖起一根手指,“一,一个,一个石头一个饼。”我指指石头又指指他,再指指地上,竖起一根手指,努力想让他明白。
吼,他吼一声,不满的,转身又跑去。
一会,两臂弯揽着五、六石头跑回来。
哧(给),他说。
我摇了摇头,没有接,我的目的不仅是让他用石头换果饼。我捡起一个果饼,向他抛去。
看到果饼丢在脸前的空中,他两手松开,哗啦石头泻到地上,他伸手一抓,攥住果饼,放进嘴里。
“石头,石头。”我说,指指他脚下。
他咀完了。“石头,石头。”我又说。他呆了呆,俯下去一手一个,站起来左手、右手丢过来。
我接住一块,另一块落在身旁,陷下去。我抓起一个果饼丢给他,竖起一根手指,说:“一个,一个石头换一个饼。”
他瞄瞄我,塞到嘴里只管咀着。我不知道他明白了没有,我想告诉他,一块石头只能换一个果饼。这是我第一次与他交易,也是第一次教他“知识”。等后来,我们混熟了,也多少懂得了对方的“语言”,几年的时间,他能从一数到了十,而且不会搞混。但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却还是我现在教给他的那个“一”,一根手指代表的那个一。于是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壹”。
有一次,我问他:“一,当初你怎么想到要救我?砸在火堆里的那块石头也是你投的吧?”他挠了挠头。我认为他没听懂,对着火堆又是打手势又是重述。
他挠挠腮帮,红红的火光映在他的曈仁里跳动,他在回想。忽然,伸出一根手指,“一,一。”他说。
“一?”
“一。”他竖着手指,另一只手指向我,又指指那根手指。
我想了想,“一,是指我一个人吗?你是说,因为我是一个人?因为我只有一个?”我用一根手指指指自已。
他点了点头,嗯、嗯。
很快,石头抛完了。他可不管这些,果断地低吼一声,就要推开篱笆。
“等等、等等。”我喊着,向他摆着手势,一边匆匆拣着地上剩下的十几张饼子。我可不想他把篱笆毁了,现在跟他说理还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