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荷在屏风后面看得一清二楚,看他的神色如何真切,如何深情,她捂住胸口,他说,他要与她白头偕老。
苏父却也不会轻易被这些话打动,依旧没有好脸色地看着他:“虽然你这么说……”
“苏老爷。”周严皓撩起长衫,当即就跪下行了个大礼。
“晚辈向苏老爷保证,若迎娶了苏姑娘,定不负于她,自此不再沾染其他女子,不再流连花丛。”
良久,她的父亲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让他回去。
“你先回去吧,待我问过小女之后,再给你答复。”
周严皓便行了礼带着媒婆离去了,苏荷也从屏风后出来,她的父亲看着她,忍不住地叹气。
“爹爹,女儿同意嫁给他。”
倒不是因着周少爷的那番说辞,只因周家是根救命稻草,她自小便懂事了,就算父亲不愿意,她也会抓住的。这是为子女,能为父亲做的事了。
选了良辰吉日,苏荷风光嫁进了周家,那天迎亲队伍占了半条街,唢呐声似乎能传到城外,她在轿里坐着,手指绞着丝帕,难以抑制的紧张。
洞房时,他揭开盖头,女子微微咬着下唇不敢看他,即使有浓厚的妆,还是看得出她已然羞红了脸。他抬起苏荷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轻轻点了下,感觉到苏荷的颤抖,柔声在她的耳边说了句“别怕,从现在起,我是你的夫君了。”便将她环在怀里。
“我的小媳妇呀,我想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苏荷僵着身体,那句喜欢的话,她听见忍不住笑了,抬起头来朝那人莞尔一笑:“我是不知道,你也未曾告诉过我啊。”
她当然不知道。
苏荷家前街是个酒楼,自打他从二楼看见后面宅子有个秀美可人的女子之后,就忍不住总往酒楼跑。
苏荷如同出水芙蓉,带着一种温婉的韵味。他遇见她时,她在藤萝架下看书,午后的阳光明媚,映着女子浅浅的笑颜,周严皓听见,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正在生根发芽。那些戏本子里说过的一见倾心,他一直以为,不过是个故事。
他来这酒楼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看见苏荷的次数却是寥寥可数,一日他的好友发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苏家千金你就算了吧,别污了人家,这姑娘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白荷样的女子,呦,周少爷眼光也是好。”
也许是自己也赞同这些话,便不再去酒楼,也更加流连在花丛之中,看着身边女子浓妆艳抹忍不住让她素净点,被调笑着:“周少爷最近喜好素食啊。”
他听了这话,失了失神。
直至那日苏荷来当铺,嫣然一笑,看见他时,没有什么其他神色,苏荷自是与他不熟识的。他总忍不住去靠近她,总忍不住看她。好友折扇一打,“周少爷,这是动情了?”他倒是沉思般点了点头:“是吧。”
他搂紧怀里的人儿,生怕怀中的只是一片虚无。
“阿荷,不急,我们还有那么长的一生来慢慢告诉你。”话语带着一丝梦吟,带着男子特有的磁性,苏荷听着,却是失了神。那双眼里,闪烁着辰星,这句话,真是让人动心呐。
第二日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苏荷收拾了下便去给公公婆婆奉茶。
周严皓的爹倒是十分和气,接了茶问了几句关心的话,他娘的眼神却是锐利。
“你可知这是几时了?刚成亲我也不便说什么,趁着有几分姿色皓儿还没烦了你,早些为我们周家传宗接代才是。”说完便示意她回去。
她认真地点头说是,周母看向她的眼神,像看着一个物件。苏荷的嘴角却带着笑意,转身退下。
下人都在嘀咕,说这位少夫人性子实在恬淡,那眼里总是过分的平和,周母待她总也没什么好脸色,她呀倒是不怨不恼地做好自己本分,并不在意。待下人也十分好,虽说苏家没落了,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知书达理确是个好姑娘。
周严皓对苏荷那更是好得没话说,总给她带些好吃好玩的,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有时去当铺怕她在家里待着闷,也一并领着。
每日回来时,苏荷也总在门口站着,执一盏灯,款款地唤他一声相公。旁人看着也是十分恩爱。便都传周少爷娶了个美娇娘从良了,洁身自好了。一时间,苏荷和周严皓,也成了这城里的一桩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