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望着转瞬即逝的几根乌黑的羽毛,心情有些复杂,似是失落,又似是惶恐,慢慢,我坐回床上,却没有拉上窗帘,并不是无力,而是不想,渐渐,雨声细微,似一捧沁人心扉的清泉,润入心中深处,些许的雨丝仍然挂起朦朦的雾纱,在漆黑的夜里,更有几分迷离的色彩,缓缓,我闭上双眼,久未感到的疲倦一下子涌上心头,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了绽放的神光,那是,天堂吗?
叽叽喳喳,清晨的阳光普照,在地上啄食的麻雀蹦蹦跳跳,就像昨天夜里那一场狂风暴雨不复发生,也看不出任何神色,或许是多心了,一群动物再有灵智,又会聪明到哪去呢?它们的举动也只不过是本能,过眼云烟转瞬即逝,记忆毫无意义,只会妨碍我们活着,如果每个人都对过去念念不忘,那么过去终将,也只会是不再存在。
我猛然惊醒,但却十分茫然,我看了看手心,不知看了多少次掌心的纹路依旧不改,依旧那么清晰,这让我莫名感到一阵安心,从床上爬下来,窗外喧闹而嘈杂的人群声顿时传入房间,底下是来去匆匆的过客,望望天空,刺眼的阳光让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随后我便想起来我现在好像连身体也没有。
深吸一口气,我翻出阳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悬空二十米的栏杆上,眺望远方的云彩,世界好像就这样静下来,就连心跳声都是如此清晰,我伸出双手,想要拥抱整片天空,但它是多么遥不可及,多么虚无缥缈,就像另一片深渊,你温柔地注视着它,它也温柔地注视着你,仿佛是老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定睛一看,却不寒而栗,这是一面镜子,没有任何人在你身旁,周围也是镜子,你只能自己对自己微笑。
慢慢向前倒下,我甚至还感到丝丝凉意,明明不应该有这样的感受,天空在离我而去,越来越远,同时,光明似乎也被永隔,地面越来越近,呼啸风声从我耳边划过,此刻对于时间的感官竟一点点放缓,随意伸手一不小心就轻触一只蝴蝶,我轻轻一抓,时间又突然还原,那只蝴蝶还茫然无知地挥动翅膀。
身子轻巧一翻,脚尖一点,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便调转身头,把那只蝴蝶悄悄地放在眼前,它似乎还不知道,仍然优哉游哉地轻颤触角,还想去闻闻不远处的花儿,我没有捉弄它,看了看就任它飞向远空,好似远处有它追寻的影子,我喃喃自语:“希望你不是外人,希望你有可以回归的港湾。”
每一天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好像也没有什么比我更异样的了,心里想着不为人知的冷笑话,想要笑笑,但最终也没有笑出来,经过昨夜的暴雨,今天在阳光下的花朵更加娇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露出淡淡的微笑,正因为是暴雨之后,这样的艳阳天才越发珍贵。
以前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工作、手机、新闻,像这样想要静静地在公园坐一下午几乎不可能,无非就是在偶然瞟过一眼的电影电视剧中,才看过这种妄想的景象,闭上眼睛,双手慢慢靠拢耳畔,平时无意间溜走的声音霎时间涌入脑海。
风拂过草地的簌簌声,孩子的嬉戏声,枝头鸟儿轻轻地叽叽喳喳,还有人们缓缓踱步的声响,甚至不远处飞驰的汽车,光线折射入水面的角度,鱼儿划动的尾鳍,云朵慢慢飘荡着,天地之间似乎相距不远,雷的轰鸣,土的颤动,仿佛幻化为一种声音—世人,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睁开眼睛,见见这个以前从未真正认识的世界,见见变化莫测的色彩斑斓,无需多想,直接睁开双眼,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漆黑—永无止尽的漆黑,“这是哪里?”我忍不住地喃喃自语,语气中略带有迷茫,手不自觉地往前伸,却意外的被阻碍,我一惊,但马上又止不住的喜悦,连忙用力敲打不知为何物的阻碍,“砰!砰!砰!”,强烈的声响回荡在狭小的空间,“有人吗!这里有人被关起来了!”,无人应答,就像被埋入土中,就此与世间隔开,跨入无情之地。
“不,不会这样的,”我剧烈喘息,嘴里念念有词,“一定只是还没有人注意到我,”仿佛下意识的,我忽略了一切不合理因素,目光直直投向隔绝之外的世界;如果,还能像之前那样,就好了,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便无法克制地疯狂滋生,手再次不自觉地往前伸,这一次,阻碍消失了?不,只是本应存在的事物,又回来了。
马上就可以见到其他人了,这心里控制不了的情绪是什么?喜悦?激动?还是—不管怎样,这独自一人的生活终于可以结束了,外来者的身份终于可以抛却了,梦寐以求的阳光明媚,梦寐以求的欢声笑语,只要出去,然后让人注意到这里,这样,都可以结束,还差一点,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天际所覆盖的风景,快点!逃离这被光阴所遗忘的地方,前面的美好才是真正的归属,我所拥有的一切才不是无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