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越揉了揉皱起的眉头,这个问题让他有些难办,但他最后还是说了:“这个问题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你,这种问题,这种意义类型的问题在我眼里,其实都是吃饱了撑着想出来的”,智脑不为所动,吴越叹了一口气:“但你要问我的肯定不是这个”,他干脆就地坐下,智脑也是有样学样,全息投影一样做出盘膝坐下的姿势。
“要我来说,生的意义其实是取决于死的意义”。
“死的意义?”智脑提出疑问,“死有什么意义?”
吴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纠结于这个问题,照你这么说,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见智脑还有疑问的样子,他摆摆手:“别急,我们慢慢来”,只见他慢悠悠道来:“你认为一名医生在试图救治一名病人时,谁获得了生的意义?”
“医生,医生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这样,他才有了意义”。
“那如果医生没有救回病人呢?”
“还是医生,病人已经死了自然没有生的意义了,而且医生尽到了自己的使命,他无愧于心”。
吴越有些惊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那如果医生是在明知病人不可能救回来的情况下进行的救治呢?”
“那这毫无意义”,智脑下意识回答,“因为这根本没有作用”。
“并非没有作用,按照你之前的回答,病人似乎在我们的问答中毫无意义,那他是否真的毫无意义呢—不然,正是病人死的意义,给予了医生生的意义,你认为医生在救人的过程中可能会带有—我在救人—的荣誉感,可在我看来,医生在救人过程中,救赎的,其实是自己”。
“这.....”
“很难理解是吗?如果有机会,你该去外面走走的,外面可比这一间小房间有意思多了~”
“那这样的话,病人死的意义又是谁来给予呢?”智脑迫不及待地发问。
“病人死的意义吗?”吴越脸上微笑不改,“由医生”。
“什么!”
“你知道吗?这或许是你永远也无法明白的感觉,其实一个人在明知死亡将近,还等待死亡的感觉是很恐怖的哦,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孤独感,仿佛世界在离你远去,你却无能为力,只有一样东西,静静地陪在你身边—只有死亡;这是一个人的旅程,这条路上不会有人陪你走下去,因为死亡是科学无法理解和改变的事物,人们明明知道死亡的过程,和结果,也无法改变,医学可以救治很多疾病,却不能根治死亡”。
“医生,是到最后也不会放弃你的人,正如你所说,救治本身没有用,但是救治这个举动,便是拯救最大的意义,这个举动,没有拯救病人的生命,却拯救了病人的死亡,而也正是病人的死亡,救赎了医生的生命;单独一方面决断意义都是狂妄无知的,意义,本就是相互给予的”。
吴越看着智脑陷入了沉思,嘿嘿一笑:“我就胡乱说说,你别当真,话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还没回答我呢”,智脑没有回答,他只是喃喃自语:“其实我们也是这样.....”,吴越皱皱眉,他举起手在智脑面前挥了挥:“喂!怎么了!你傻了?”,智脑没有管他这疯疯癫癫的行为,他依旧还是听不出感情的机械音:“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人吗?”,“外形包含这意义,不是吗?你的开发者把你设计成这个形象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多嘴了”。
吴越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聊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这座城市太大了,短短时间可逛不完”,他挥手向智脑道别,“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说到这,他一副想起什么的表情,“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什么问题?”智脑洗耳恭听的样子,“这座城市,为什么会倒过来啊?”,吴越问出了他上来之后最想问的问题。
这一次,智脑倒是没有迟疑,他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
“以前,我听研究员们说过,死去的人都会埋葬于地下,如果我将这座城市颠倒,地面不再是地面,天空也不再是天空,埋葬于天空的人们,就会重回地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