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这里望去,在抵达山脚之前,绿茵茵的树林占了视线的绝大部分,吴越细细观察,越看眉头越紧,喃喃自语:“不对啊,唯一一条公路旁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些房屋,按道理来说,交通线路两侧应该是建筑物最为密集的区域啊”,吴越没有大意地直接做下判断,如果这么轻易就确定了结果,他也没那么大的命活到现在了。
“等等”,吴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睁大眼睛,试图在层层树木的阻扰下,找到他想看见的那一抹痕迹,但是,长久以来,气候异常变化,大气层在物理层面上遭到一股异常气流面的隔离,太阳辐射、季风、气温等都在不同程度地悄然生变,现在恐怕整个星球也没人再明白气候的规律了,因此植物生长规律以及,植物目前的变异种类都产生了极大改变,仅仅是普通的树木就已经发生了不可知、不可逆的变化,在这里,吴越还只是看见了过于高大的树木树冠,不能深入,深入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那只有....他转过头去,只见一段向上的楼梯静静地敞开。
吴越费劲地扒拉开已经彻底扭曲生锈的铁门,在不易注意到的地方就只要装一些该淘汰的老古董了,“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居然还用这种根本没有保障的钢门,这样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出吗?”吴越本想尽量保留他经过地方的原样,可这地方哪还要什么保护,早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
“呼呼呼!”,毫无征兆,一阵大风迎面袭来,吴越刚拆下报废的铁门,踏上楼顶,他下意识用手臂挡在眼前,下一刻,他放下手臂,摆在他面前的,是挤满眼球、野蛮生长的原始树木,只有几座半塌的房屋还能证明那里曾经是文明的领地,远处的山、近处的废墟,哪里都是植物,哪里都是绿色的浪潮,在风的注视下,仿佛一切又有了生机,仿佛没有发生过灾难,只有倒塌的建筑,渺无人烟的氛围才让人深刻意识到—是啊,自然永存,难道文明就真的只是历史中的偶然吗?
不然。
吴越一只脚踩在杂物的外壳上,手撑住膝盖,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睁大,这里应该是整片市区最高的地方了,环视四周,人类造物皆在脚下,甚至更深处,他终于看见了他想看见的东西—在重重叠叠的树荫之下,埋藏着这个世代的遗物,那是不知何处的建筑,莫名,吴越更想称那为—“火种”,现在,与其说他们变成了肥料,不如说正是他们,才孕育了新的生态圈,不知多久的时间流逝,自然与文明早已是异体同生,或许会在成千上万年后,当新一代的物种挖掘出了上一世代的遗物时,他们会不会也在好奇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会去研究过去的故事。
这就是文明的延续。
哪怕前人已经腐朽成骨,后人也不会就此止步,哪怕再过无数年,火种亦不会熄灭,自然永存,文明永生。
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吴越一瞬间想了很多,可脑袋里又好像空空如也,不知为何,他再次想起刚刚发现的那本日记本,最后也只是嘀嘀咕咕道:“那就去那边看看吧”。
吴越嘴里叼着一根充饥用的能量棒,百无聊赖地摇晃着腿,他向右一瞟:“食物快吃完了,得再去找一些吃的了”,他手在窗沿上一撑,站起身来,小小地后退一步,一颗小石子一不小心跌跌撞撞地就往前面冲去,一蹦一跳地就跌了下去—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这里是一栋摩天大厦的顶楼,也是城市的中心,从此处眺望,几近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就算是远处的地平线也能看出一点点的幅度,在这里说是天上人间也没有一点夸张的说法,伸手仿佛就能够触碰云端;吴越面不改色地看着这让人腿软的一幕,这倒也不是他天生就有一颗大心脏和坚韧到坏死的神经,只能说唯手熟尔,时时刻刻都要渡过一些看上去根本不是人走的险地,换谁也只要说一句小场面。
但是现在,吴越正面对着一场大危机,什么风景也好,什么窗外也罢,这些都引起不了他的兴趣,从窗台一跃而下,回到这个房间的一个墙角,那里放着两个超大容量的斜挎包,他蹲下,拉开其中一个挎包的拉链,正如意料之中,里面什么也没有,吴越叹了一口气,另一个估计也是一样的模样,这是平时挂在机车两侧的包,最大的优点就是容量超大,而且底部和四壁都有一层软软的,类似于海绵材质的东西,所以既不怕磕着,也不怕碰着,刚好适合储藏食物。
“对,反正里面什么也没有,磕着碰着也没事儿”,吴越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天知道为什么只有一条路我还会迷路,原本预订的路线偏离了不说,这一路上怎么也就没遇上个补给食物的地方,以前的人都怎么吃饭的啊?”,吴越一口气说了一连串话,兴许是太久没说过这么长的话,他现在正在微微喘气,看来他是真的对这种事积怨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