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立军不相信,以为是诈骗电话,但他担心儿子真出事,想起住上海路附近的儿子高中同学刘文峰,罗立军立即给他打了电话,拜托他去上海街派出所看看。
那天是周一,地上很多积雪。刘文峰走了十几分钟,到了辖区派出所,一位民警叫他上二楼刑侦科,刘文峰当时想:难道罗正宇一年不见,去搞传销被抓了?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前,2017年2月的一天,罗正宇从浙江杭州回到武汉,把他带回来的行李放在刘租住的房子里。此时,罗正宇已从杭州的原单位辞职,打算在武汉转行学计算机软件开发。
罗正宇回武汉时,放了袋东西到同学刘文峰租住的地方,至今都没有取回。里面有被子、衣服,和一本《地铁工程施工技术》的书。派出所民警翻出几张照片,照片里的罗正宇悬挂在房梁上,刘文峰瞬间趴倒在地上。
黄生铭检查罗正宇手机时发现,他的支付宝余额只剩下七毛一分钱。罗正宇自杀时穿一件酱色棉袄,“破破烂烂的”,当天上午九点,派出所民警和法医赶来做完尸检,才把他的遗体放了下来。
两天后,武汉江岸区警方通过当地媒体发布消息,罗正宇系自杀身亡。
罗正宇的蓝色背包,只剩下一块钱和一颗大白兔奶糖。从杭州到武汉
2016年夏天,23岁的罗正宇从武汉理工大学交通运输工程专业硕士毕业。
他们专业就业前景不错,罗正宇是本硕连读,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型国企,总部在武汉。他以技术员的身份进到下属的城市轨道工程有限公司,之后被分到杭州项目部,离他父亲打工所在的绍兴不远。
入职两月后,罗立军去杭州看儿子,感觉罗正宇状态“很不错”,就是脸上晒黑了一些。“手机里还记录走了多少步,他说今天走了一万步。”那天他去了罗正宇宿舍,宿舍里有四张床,有空调、洗衣机,感觉和大学宿舍差不多。
也许罗正宇没有流露他的烦恼。一个月后,前同事陈晓勇在项目部见到罗正宇,罗说起自己经常加班,晚上整理资料到很晚,白天又要到工地上做测量,工作和他所学专业关系也不大。
2016年11月,罗正宇突然跟父亲说,他想辞职不干了,父子在电话里说了四十多分钟,罗立军不停地劝儿子。几天过后,他和弟弟专门请假到杭州劝,还是没有用,罗正宇坚持要辞职,“他说,就像没上过这六年大学,到武汉学(计算机)编程,重新学一门手艺”。
2016年12月,罗正宇在大学好友群里抱怨:工地工作环境差,一个月工资才五千多块钱,比他一个部门的本科生高17块钱。他打算年后辞职,回武汉报计算机编程培训班,转行计算机软件开发,或搞智能交通,还称自己在看计算机二级等级考试教程。
当时群里有一个同学回应:自学的,又没有具有说服力的(计算机)软件使用经验,恐怕不怎么好找工作。
2016年12月,罗正宇在大学QQ群里的聊天记录。2017年2月,罗正宇又在QQ上问同学蒋辉:现在报java培训班转行,你觉得靠谱吗?蒋辉回复他说:不靠谱……学java再失败咋办。罗正宇说:他不知道,现在也比较纠结。
一个月后,罗在群里告诉同学,他又回了杭州的原单位,每天忙得要死。群里有人@他,问他想不想跳槽做交通规划,罗正宇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