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俩人突然就谁也不理谁了。
栗色色一面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面又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同事们八卦的心思慢慢歇了下来。
慢慢地,栗色色又开始继续装相亲狂,顾和鸣也板起脸扮高冷。
俩人好像从来不认识一样。
直到那天下班,栗色色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她妈住院了,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那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根本打不着车,栗色色急得跟什么似的。
是顾和鸣开着车停在她面前,“上车。”
栗色色顾不上俩人现在还在莫名其妙地冷战,赶紧跳上车,指挥他往医院开。
到了医院,栗色色说了声“改天谢你”,就下了车往病房跑。
一路提心吊胆,结果却在病房门口听见母亲中气十足的怒骂:“栗正阳你不是人!你是觉得今儿没把我气死,心里不舒服是吧?”
仅凭这一声,栗色色就知道她妈没事了。
“气死你也得我有那个本事,你这叫别人看看,谁敢说你是病人。”是她爸的声音。
栗色色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没开门进去。
她不想进去,也不想知道俩人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吵到来医院的地步,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反倒是她如果现在进去,肯定要被俩人逮着当裁判,评他们这回又是谁对谁错。
在他们这场旷日持久的婚姻争吵战里,她被迫扮演过太多次这样的角色,以至于她打心眼里对他们的婚姻感到绝望和疲惫。
半天,栗色色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确认母亲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导致的暂时性昏厥,并没有其他大碍。
从办公室出来,栗色色在走廊上坐下,想到病房里的父母,突然就觉得人生挺没意思的。
一对彼此埋怨了一辈子的夫妻,每天为了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吵破了天,可他们却又分不开似的,到死也要做一对怨偶。
到底图什么呢?
而她又犯了什么错,要承受他们对彼此的怨和恨?
顾和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他递给她一张纸巾。
栗色色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匆忙抹一把泪,冲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干什么,怕我白坐你的车,来讨债啊?”
她掩饰的痕迹太明显了,哭过的眼睛红得叫人心疼。
顾和鸣心里一抽,不忍拆穿她的逞强,配合道:“嗯,我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要,你不知道么?”
他这样配合她,栗色色反而撑不住,又委屈得想哭。
人就是这样,能独自扛住所有的难,却禁不住别人一点的安慰。
顾和鸣什么也没问,径直走到栗色色旁边坐下,然后把她往自己肩膀上一揽,给了她一个厚实的依靠。
怕她会不好意思,他又故作玩笑地说:“你不会现在还脸红吧?”
栗色色原本确实有点纠结,可听他这么说,反而心安理得起来,脑袋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半天俩人都没说话。
好一会儿,顾和鸣突然问:“你真的觉得我小么?”
栗色色一愣,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当时虽然是随口一说,可栗色色想,那应该是她潜意识里的想法。
顾和鸣虽然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都还算成熟稳重,哪怕是斗法都能不动声色地赢了她。
反倒是她,每每在他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冲动易怒情绪化。
好像俩人对调了,可他到底比她小不是么?
见她不说话,顾和鸣又说,“可我觉得你才是个孩子。你刚才明明很生气很担心,可是你甚至都不敢进去质问一声,不敢告诉他们不要再吵了,不要再让你这么担心。我猜你一直以来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逃避。所以他们是你恐婚的根本原因么?”
他陡然拆穿她,栗色色觉得愤怒又难堪。
“你知道什么!你试过二十几年都活在一种不知道他们下一秒是不是会吵起来,不知道他们是会扔碗还是摔筷子的恐惧里么?
如果你在那样一种无望的婚姻里待过,还能渴望和谁组建家庭,那你才是真的勇敢,真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