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洗了一把脸,华玲抬眼看镜中的自己时,蓦地发现胸前一摊奶渍,虽然印在浅色T恤上,不是很分明,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瞧出的,何况那股子甜腥味。
华玲猛地想起下车时那个漂亮姑娘欲言又止却嫌恶的目光……又看着镜里自己面容枯槁的样子,华玲后背一片冰凉。一个困惑瞬时飘过脑际:“我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你好了没?”安勇强在门外不耐烦地喊。
1
房产。
按照夫妻俩的要求,秦骁列出了几套租房。华玲翻着房源资料,一页一页看得很仔细。秦骁注意到她的目光在租金逗留的时间最长。
华玲不自然地笑了笑,望着秦骁道:“租房最主要得离我老公的单位近,方便上班,条件嘛,过得去就行,我们只租俩月,过个暑假。”
这句话,华玲刚走进房产时已经说过一次了,现在她又几乎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秦骁从中嗅出的信息是,这对夫妻手头不宽裕。所以在第二轮的筛选中,秦骁抽掉了月租2000以上的房源,留下几套租金1500以内的房源。
这几套房在同一街区,相隔不远,都是30平以内的开间,布置也区别不大。进门处是逼仄的门厅,左手边一个陈旧的鞋柜,右手边是厕所。往里走几步,是衣柜、沙发、茶几,墙上一台年代久远的壁挂电视。床和玻璃门紧挨着,门外的阳台被改造成厨房。
总体来说,房间促狭,能供转圜的空地,几乎没有。
华玲一面习惯性地摸摸这摸摸那,拧拧水龙头、摁摁开关,一面蹙着眉宇,撇着嘴,满脸的不悦。
“这房也太小了!”
“厨房里啥器具也没有,这都要自己添置?”
“床垫这么硬,怎么睡?”
“冰箱这么小,能放啥?”
“沙发上一股怪味,不知多久没洗了。”
……
华玲絮絮挑剔着,秦骁起初还耐心回应,渐渐也不吱声了,只是保持着微笑。这类20多平的开间原本也是为单身的准备的,并不适合拖家带口地生活,华玲不满意实在正常。
令秦骁纳闷的是华玲身边的这个男人,全程将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华玲与他说话,他也仅嗯嗯啊啊地敷衍着。
听着夫妻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秦骁倒也不觉得奇怪,好些夫妻都这模式,男人只负责把钱拿回来,其余啥都不操心。租房、买房、装修、布置等等,都是女人做主安排。
但安勇强这样格外的冷漠,却是不常见。秦骁不禁有些灰心,这房怕是租不出去了。
2
看完第三套房,华玲照例处处挑刺,牢骚满腹。“老公,我瞧这几套房都不行,没法住。”华玲朝丈夫抱怨。
秦骁抬眼去看女人老公,意外发现安勇强刚才死水一般的脸有了些许生机,仿佛终于活过来了:“我就说嘛,租房没那么容易的,哪有自己家舒适,啥都齐全,还宽敞,由着大宝二宝敞开了玩。”
华玲偏着头,盘算着,似也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听安勇强这般说,秦骁却有些较劲了。本已走到电梯口,他突然顿住,一拍额头,神秘兮兮地笑道:“对了,姐,我这还有一套房,就在刚才那房的隔壁,你肯定会喜欢。刚好钥匙我也带着,要不咱顺便看看?”
“什么房?”华玲转身望着秦骁。秦骁的语气感染了她,她眼里充满了新期待。
“哎,别看了——”安勇强的声音烦躁起来,“看来看去就那样,浪费时间!”
秦骁默然,却见华玲一把拽住丈夫的臂弯,“看看嘛,老公,就看一眼……”她声音娇滴滴的,很孩子气地摇着丈夫的胳膊。
当着秦骁的面,妻子这般撒娇,安勇强也只好由着她了。
房子为小两居,60平左右,不算宽敞,却是完全的精装,而且一看便知,这装修做了还不到一年。房里的家具、电器一律崭新,在阳光下泛着温馨的光。日用配套,从马桶刷到抽纸盒到烧水壶到厨房器具,一应俱全。总之,这是一套令人看第一眼脑海便会闪过“拎包入住”的房。
华玲果真愣在门口,秦骁看见她瞪大眼睛,一个“哇”字在微张的嘴边慢慢成型。华玲在房间慢慢溜达,指尖掠过家具,从她兴奋得微微发光的面庞不难得知,在她的想象中,如果自己在这个城市拥有一套小房子,一定也是这样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