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躺在同一张床上,却是再也没有了碰一下对方的想法。孩子的问题横亘在我们之间,是那怎么都越不过去的坎。很多时候,我们四目相对,却再也无言。8年求子的经历,熄灭了我们之间曾经的爱火,浇灭了所有的爱欲。
“老公,要不我们去做试管吧。”
我想最后再努力一次,我跟涛都已经跨过了三十的坎,年龄越大,希望只会越渺茫。
涛迫于父母的压力,接受了我的提议。
那也是我和涛第一次同时接受检查,我第一次知道了主要原因不在我,而是涛的精子存活率不高。检查结果出来,涛就像战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而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优越感来,而是对枕边的他生出无限同情来。
当经历了检查、促排卵、取卵、培育后,受精卵终于植入了我的体内。因为我有过不明原因的流产经历,医生建议我尽量卧床保胎。
从移植那天开始,我已经足足在床上躺了四个月了,吃喝拉撒几乎全在床上。直到三个月后,医生说我偶尔可以下床活动了,可是,我已经不太会走路了。如果不是突然而至的便意,我不会一个人来厕所的。
“啪!”离门不足三步的距离,我摔倒了。我的双手本能地撑住地板,护住了我的肚子,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那是我全部的,也是最后的希望。孩子能否顺利降生决定了我和涛的婚姻能否延续下去。
这是多么宝贵的孩子呀,我不能让他有任何的闪失。我努力撑着想站起来,也许是因为害怕,我努力了许久也无法站起来,我在潮湿的地板上爬着,我感觉自己像一条无望挣扎的虫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和孱弱。
一米、五十厘米、三十厘米……我一寸一寸地蠕动到了门边,我敲着门,希望有人来救我。
“谁在里面?”每天来查房的小护士的声音传来。
“我,我摔倒了。”我虚弱地回答。
“你别着急,我找人来扶你。”小护士说。
“家属怎么回事呢!不照看好孕妇,躲这里玩手机!”小护士骂人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接着,我听到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了。小护士和涛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呢!上厕所就不知道叫我呀!”涛一边扶着我往床边走,一边数落我。
“我叫了的,你没有应我。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我想着都下床了,干脆就自己上洗手间了。”我气喘吁吁地为自己辩驳,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幸亏医生检查后并无大碍,只是提醒我注意,不能再摔跤了。
涛送医生出去,顺便去拿药,手机落在了我的枕头边上,这时候铃声响了。我看了下,王丽丽,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
“喂!”我刚喂一声,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迅速地挂断了。我突然想起王丽丽来,她是涛的初恋,我曾听他表弟无意中提起过。
女人的直觉让我觉得这个电话有蹊跷,这个女人有异常。我用涛的生日套开了他手机的密码,打开了微信。
一个微信头像是女人,名字为LILI的微信号在最顶端显示有3条未读信息,那个小红点下显示一句话,“你准备怎么办?”
我的心突突跳着,犹豫着点开了那个头像,点开的一瞬间,就像在我脑袋里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你老婆重要还是我重要?
说呀!
你准备怎么办?
我哆嗦着往上翻看,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调情、约开房的信息,甚至还有涛对我的鄙夷,“那个不生蛋的鸡,我会跟她离婚的。”
那一条条信息就像长了翅膀,飞到半空,扭曲着身子,嘲笑着我。又幻化成一把把利刃刺向我,扎得我遍体鳞伤,无处躲藏。我的泪已经决堤!
“你干什么!”涛的声音传来,他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夺走了我手中的手机。我蓄着满眶的泪,瞪着他手忙脚乱地划着手机。
“老婆,不是你想的那样,逢场作戏而已。”涛无耻地辩驳。
“哼、哼。”我抬手擦了擦泪,冷笑着回应他的无耻。努力了8年,我以为没有孩子是最深的绝望,而这一刻,我才感觉到绝望到极致的无望。
回头想想我所做的一切努力,所遭受的白眼、冷遇、耻笑……是多么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