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瞬间,我抓起圆规猛地扎进陈泽的眼睛。
陈泽发出一声尖锐地嘶叫,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双手紧捂眼睛,浑身颤抖,面部扭曲的可怕,鲜红的血顺着他指缝滑落,一点一点沾满了洁白的校服,像是雪地里盛开出了玫瑰花。
我起身,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咧着渗血的嘴角,冷冷地望着他。
8.
后来的细节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陈泽带来的几个人手足无措的去扶他,而苏羊站在我旁边一直哭,眼泪簌簌而下。冷静下来后,我摸摸她的头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别怕。
教室此刻一片混乱。周围的同学炸了锅,有撇过头不敢看的,有惊呼不已的,有急急忙跑出去的。头顶的电风扇咔吱咔吱地转动,嘈杂不堪,黑板上留着尚未完全擦去的板书,上方贴着八个端端正正的大字——追梦不止,无悔青春。
然后班主任先来了,接着是学校的领导,救护车,我的父母。
父亲重重地打了我一个巴掌,我浑身一凛,大脑再度空白,只是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
事情闹的很大,我被带回家里,母亲痛心疾首的责备我,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而父亲冷冷地甩下一句好好反省后就把我关在了房间里。
我被禁闭了五天。父亲靠关系和钱彻底解决完那件事之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把我送到了外省的一座封闭式私立高中,这里的学生和以前的我很像,循规蹈矩,从令如流。
离开前都没能见苏羊一面成了我高中最大的遗憾。
我失去一切可以与苏羊联系的方式,这个女孩像彩虹一样,阴雨过后短暂地闪现在我的生命里,然后又消逝不见。
两年后高考结束,我坐了二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回到省内,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苏羊,可兜兜转转还是没找到她。班主任说,我转学之后没多久,苏羊也跟着父母去了外地。
晚上我一个人在外滩的大桥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和流光溢彩的光影依旧没变,脚下的江海依旧潺潺流淌,只有风变了,它从耳庞吹过,像是发出低低沉沉地呜咽。
我终于意识到,我的青春结束了,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孩了。
9.
大学毕业以后,我开了一家小公司,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刚出校园的我毫无准备地经受了社会的洗礼和打压,社会随便用一条鞭子就把我抽得皮开肉绽。在伤口愈合之后,我学会用烟和酒来维系关系,强迫自己适应一条条不成文的法则,慢慢沦为生活的傀儡,混迹红尘之中。
又过了五年,我27岁,没有结婚,甚至没有谈恋爱,任凭父母怎样催促,我都无动于衷。
我在等那个女孩,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自己能和苏羊再次遇见。
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是对的,只是又过了几年。那是偶然的一个下午,我在公园里碰到了苏羊。远远看到她的时候,我慌忙把手上的半支烟踩灭。
苏羊与我擦肩而过,似是没认出我,余光暼到我一直盯着她,才转头走来。
夕阳无限美好,细碎的映照在石板路上。眼前端庄的身影和当年那个穿的红白校服的女孩相重叠,忽然之间,无数回忆如巨浪横渡时光,翻涌而来将我淹没。
我的眼眶发热,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文、默?”苏羊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一会后又颤抖地说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你......结婚了啊。”我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小女孩,许久才挤出一句。
苏羊摸了摸女儿的头说:“嗯,小沫,叫叔叔。”
“叔叔好。”她朝我点点头,样子乖巧可爱。
苏羊说:“都有十几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说:“是啊,真快。”
“好多事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苏羊说:“你变了不少,感觉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我说:“是吗,人总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