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蓝色的夜幕又开始扩散了,黑色带走了一切的光明和温暖,包括她心底仅存的那一丝爱。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地冒出来,渐渐吞噬着她的心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生的痛苦。
5.
沈梅凭借自己的勤奋和天赋,在研究生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市中心医院心外科主任极为赏识的人才。
身为外科医生的父亲看在眼中,心情极为复杂,要是此时被心外科主任看重的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
心外科主任徐医生答应了沈梅的请求,他将尽一切手段为彦彬寻找合适的心脏供体和一流的医疗队伍。
在这位老医生的心目中,他早已把沈梅当做自己的关门弟子,沈梅跟着徐医生经历了十几场大型的心脏病手术,有几次沈梅直接成为他的助手。
对于沈梅的请求徐医生是看在眼中的,救治炎彬的事情已经被如此繁忙的老医生提上了日程。
就这样,炎彬的某种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病房内的墙壁是如此的苍白而透亮,外面生机勃勃,但他的生命却如同一抔黄土。
面对这生死决别的时刻,他百感交集,他最后看了眼世界,幻想着那个身影,然后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他清醒时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慈祥的徐医生,就在护士为他打上麻药不久后,沈梅面无表情地从手术室的门外走进来。
徐医生说:“还是我们来吧,他是你的男友,我们不忍心…”
沈梅说道:“没事的,我会尽我的能力!”
无影灯开启,各种医疗器械已经开始运转,心脏供体已经准备就绪。
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彦彬的心脏取出来。
这又让她想到了那次在解剖室中相识的场景,耳边那一句:“你是我的心肝”一直回想在她的脑海中。
站的时间长了,年迈的徐医生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他刚从上一台手术赶到这一台,但是他仍然轻车熟路地取出了彦彬的心脏,并很快将供体心脏放进去吻合了各处大血管,当心房和新室的重大血管都吻合完毕的时候。
他的头如同在烈日暴晒了许久一样,几乎要晕厥,但他勉强撑住了,用手将肥硕的身躯支撑起来,说道:“我有些累了,沈梅,还有其他的小血管吻合就靠你了!”
沈梅点点头,将手伸进了炎彬的胸腔,她似乎感到曾经的那一丝温暖,那是靠在他的胸膛中,听着其中脆弱的心跳而感觉到的。但是这温暖已经被带走了,既然这样,不如灭掉吧!
她拿着手术刀拨动着大血管,她想把手术都变成医疗事故,就在徐医生转身在一旁休息的时候,她揪准时机。
那严肃的如同刻在木头上的表情,正是一个天才所表演出来的。
人们都对她给予极大的信任,但是天才的痛苦谁又能懂,她一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已失去,双手就因愤怒而不听使唤,大血管上一个两毫米的切口就反应出了她的心理。
那一根粗壮的动脉上面留下了沈梅手抖时的证据,血流集中的新心脏找到了突破口,就像高压水管中的水找到了裂口,它们喷涌而出,直射向空中,溅到天花板上面。
所有人竭尽全力的拯救都挽回不了这样一个年轻但羸弱的生命。
医生们对这一切感到极为震惊,这样一个看起来差不多成功的手术转瞬间就失败了,同时也带走了这位天才所有的光环。
炎彬死了,沈梅也不再学医了,在放弃学医前,她借口带走了炎彬的心脏,因为她认为这颗心脏原本就属于她的。
同样在那一个忧伤的傍晚,夕阳依旧灿烂,池塘中早已没有了嬉戏的野鸭,但是椅子上还坐着那那个两根辫子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女孩,她依旧穿着黑色的连衣裙。
沈梅路过,那个女孩走过来拦住她,女孩望了望天空,也看了看水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第一句话是:“那些野鸭都已经没了,炎彬也没了。”
沈梅说道:“你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好,我只是炎彬的朋友,而不是女友。”
沈梅被如同惊雷的一句话击中,她呼吸急促地问道:“他为什么这样欺骗我啊?”
“因为他一心求死,并希望你能恨他,忘记他。”
“可是,我明明可以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