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就走了出去,留她独自僵在原地。
他从未说过任何表达心仪的话,只这一把扇子,一个答案。他会不会......早已忘了自己罢。
想到此,泪水涌出,忍不住捂脸哭泣。
父母为自己的婚姻操心不已,而他,早无音讯。
她终于还是走上了花轿。
丈夫是当地一富商,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偏低,但好在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她偶尔还能到处闲逛,和素素看看灯会,或者泛舟出游采风也是极好的。
又一个烟雨蒙蒙的天气,她手拿绣花针,仔细绣着一朵牡丹。丈夫走在她身后,告诉她,京城来了一批商人,采购一大批货,据说是要送入皇家,要货较多,可能忙不过来,让她去店里帮忙,看看帐。
店里有账房先生的,只是这次涉及皇家,货量又不少,丈夫不放心外人,让自己去瞧瞧。
刚刚踏进店门,一小孩跑来,递上一油纸伞,上面淡淡墨痕。
她撑开纸伞,随即怔在那里。
那凌厉的字迹,她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随着这样的字迹勾画,可是,终究写不出那种凌厉的气势。
上面写着: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她颤抖着将纸伞撑在头上,走入雨中,黑色墨痕晕开,如水中滴墨,四散开来,直至褪色无痕。
她脑子里回荡着那个答案: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他回来了!那这诗,他要表达什么?
她想,自己已嫁为人妇,这个答案,意味着什么?
错过!
他们终究无缘!
第二日,那孩子又来了,给她一张手帕,她侧头向孩子背后张望,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悠闲走过;小贩的吆喝声不时传来,断断续续能听到河水潺潺,夹杂在一起,奏出特有的音律。
可是,没有他的影子。
她颤抖的双手把折叠整齐的手绢一层层打开,泪水在眼睛里滚动,终究没落下。
上面写着:明日一早,即将启程,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恍惚中,她看见丈夫忙碌的身影,心里喟叹一声,便进入账房。
等一切忙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出现在脑海里,好似一场幻梦,飘飘渺渺,不知这一切是真实还是梦境。
浅浅的睡梦中,淅淅沥沥的小雨打碎了多少沉睡中的樱花,她睁开温柔而多情的双眼,披上雨丝锦披风,推开木门,一股带着春天温润的风吹来,如丝般的小雨随风飘至,沾湿她黑蝴蝶般的睫毛。
唉!这场雨不知何时才会停歇。
撑开油纸伞,缓缓向云桥走去。
云桥——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
轻纱般的烟雨笼罩了整个小镇。透过薄雾,云桥时隐时现。走上云桥,初见时他也是站在这里,用不解的眼神望着自己,好似昨天,好似永远。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怔在那里,缓缓转头,蒙蒙薄雾中他静静走过来,朦朦胧胧,似假非真。
他穿着淡白色直襟长袍,腰束青流云纹腰带,一把油纸伞下,他俊秀的面庞缓缓露出来,深邃的眼神带有一丝忧伤。嘴角带着一丝凄凉的笑意,说:“这就是答案。我终于还是告诉你了。”
她心口一酸,眼泪在眼睛里滚来滚去,最终滑落,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涟漪。“我知道。”
他沉默片刻,道:“我叫于归。”
她点点头,“我知道。”
“五年前,父亲被惹怒权势滔天的宰相蔡苍,被害而亡,皇上为了保护我,将我流放到这里,直到遇见你。那之前,支撑我的动力就是回京报仇,可是后来我犹豫了。”他苦笑两声,顿了顿,道:“我爱上一名女子。”
他望着京城方向,沉思良久。
“蔡苍被谋反罪处死,我终于回到了京城。”也失去了给你答案的机会。
她和他并排站在一起,顺着他的目光眺望远方,随后低下头盯着河面道:“那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雨越下越大,洒在河面,一圈圈涟漪如跳动的音韵,唱出一首忧伤的春曲。
他沉吟良久,道:“我还欠你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