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母亲立在远地,不敢上前,害怕它会突然攻上来,好在,就在此时,一扇大门打开了,先是门缝里的灯光漏出来,接着一大片灯光照在马路上,将手电筒的灯光盖住了。一个妇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喊停了那只狗,让它不要乱叫。她的面孔,我很熟悉,却不知道姓什么了。
“哦,原来是你啊,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她看见了母亲,笑呵呵地说。
母亲似乎有点尴尬,将白袋子放在身后:“这不,我带着儿子出来散散步!”母亲指着身后的我说,说完仿佛有急事似的要走,我也急切地跟了上去。
那只狗趴在主人脚下,也不叫了。在我们身后,那一大片灯光逐渐消失了,于是,围绕在我们周围的又是一片黑暗了。
离爷爷家越近,马路两边的人家越少,四周越空旷,眼前出现大片荒废的土地,和荒废的宅子,灯光照上去,屋檐上的瓦片掉在地上,墙壁破了一个大洞,砖头也都黑乎乎的,不在如当初刚出炉般透红了。
爷爷的住处在马路的尽头,在一条河流边,刚下了一场雨,河水里溢满了水,河流是流动的,在夜晚发出潺潺的流水声。
我听到水流声了,便停下脚步。
“快到了。”我说。
母亲也停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远处,远处是一个不大的屋子,屋子里渗出一丝黄色的灯光,那是白炽灯发出的,灯光很微弱。
“你去把这袋米交给你爷爷,不要说我来过。”
母亲轻轻地说,“手电筒给我,我给你照着。”母亲将袋子给我,这时,我才感觉到米袋子里装着的都是米,而不是别的。
我将手电筒交给母亲,拎着米袋子,朝着那个小屋走去,母亲在身后看着我,我能感觉到母亲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哪怕在漆黑一片的夜里,也能感觉到,所以,我一点都不怕,手里的米袋子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手电筒的灯光照在我的脚下,我还是不敢快走,似乎小屋里住着的不是爷爷,而是另外一个东西,也许是狐狸,或是狼,如果它跑出来咬我,怎么办?母亲为什么不亲自去,也许她也害怕着什么,才叫我去,但小屋里漏出来的灯光,透过门缝,清晰地看见一个佝偻的人影,那是爷爷吗?
夜晚的风刮了起来,水流声越来越清晰。我不断地回头看母亲,她一直在身后,一动也不动。我看不清她的脸了,灯光照在我这边,她那边漆黑一片,只看见一束光照向我的前方,母亲却不见了。我想喊一声母亲,却喊不出口,也许母亲不在那里了,但灯光还在,所以,我不能后退,只能继续前进。
小屋就在眼前,我将米袋子放在地上,准备离开,但,忍不住敲了一下那扇木质的门,手指敲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回声。小屋里传出几声剧烈的咳嗽声,越来越猛烈。我有点害怕,不知道该不该走。门打开了,爷爷出现了,,他手提着一只油灯,穿着破旧的棉服。在他的身后,一个狭窄的小屋出现在眼前,小屋刚打开,一阵灰尘扑鼻而来,一开始里面漆黑一片,逐渐亮了起来。小屋当中是一个不大的木床,上面挂着白色的蚊帐,木床上面放着睡得变了颜色的草席,草席的一侧是一个简易的枕头和被子。木床就在小屋当中,木床前面是一张饭桌,不大,上面摆放了了一瓶白酒,一个酒杯,还有两碗咸菜。饭桌边上是一个椅子。小屋的墙边很是杂乱,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在这里,有灌水的木桶,还有撒尿的便盆,以及水瓶和洗脸盆,还有一个晾衣架,上面晾着衣服和毛巾。墙边是整理好的渔网,此刻正挂在墙上,渔网很白,上面似乎还占有一些水草,但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
在微弱的油灯下面,爷爷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咳嗽停止了。
“你来作什么,谁叫你来的?”
我傻愣愣地待在原地,回头,发现手电筒灯光消失了,妈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是妈妈叫我来的。”看到爷爷,我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
“那你妈妈呢?”
我无话可说,妈妈不见了,灯光也不见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我不知道,刚刚还在。”
“好吧,你回去吧!你还认识回家的路吧!”
“我摇摇头,又猛烈地点点头。”
“我老了,不能走夜路了,这只油灯给你吧,它能带你回家!”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