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轿车扬长而去,赵宇留心观察屋里的动静,约莫二十分钟,她把家里砸碎的东西收拾好,扔到不远处的垃圾车上。
对他来说,二十年前光彩夺人的她还犹在眼前,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个十三年前形容枯槁的女人,七年,很长吗?为什么会老这么多?
她很能干,这一点,他从没否认过,十几分钟的时间,犹如经过一场激烈战役的战场已经恢复了原貌。
该放学了,看着十五岁的赵宇回到家里,里面又传来尖锐的声音。
“你爸那个窝囊废,一点本事都没有……”
中午的阳光太刺眼了,赵宇感觉自己快要昏厥了,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场景又换了。
5、
这次他居然穿着学士服,应该是六年前他大学毕业的时候。至于为什么这次他不再是旁观者,他已经来不及去想了,只想快点儿找到那个女人,他的愿望还没完成。
记得这个时候,他对她的厌烦已经到达了顶峰,暴躁强势的母亲,是他最想摆脱的人。差点儿忘了,就是今天吧,让他有了要杀了她的念头;也是今天以后,他无数次地想,如果她早点儿死了,该有多好。
自从她和父亲离婚后,她再三要求自己,不能见父亲,甚至在仅有的几次和父亲见面的时候,她总会打电话来,对自己或父亲破口大骂,直到父亲听不下去,结束这短暂的会面。
隔着一条马路,他很轻易地锁定了人群里那个瘦弱、佝偻的背影,她的样貌比实际年龄至少要多五岁,他一直觉得和她动不动就生气有很大的关系。
她在打电话,没有注意到他离她越来越近,也是,这个时候的他如果不是必要,是决计不会和她说一句话的。
“你是不是人啊!他是你的亲儿子,今天他毕业来看他一眼你能死啊!”
“你就知道那个女人,我告诉,你今天不来,我就去你单位闹去,看谁丢的起这人?”
夏天的柳絮扰人心神,弄得他鼻头一痒,有些想笑,二十年前的她时刻衣着整洁,甚至有些时髦,他记得她是最好面子的啊,居然不怕丢人?
她挂了电话,看到他,脸上明显有一丝慌乱:“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赵宇不说话,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也不强求,碎碎念说:“你那个杀千刀的爸今天要来看你,你和他见一面。”
来到旁边的西点店,找了个位置,她立马离开了,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见那个窝囊废!”
6、
等了一会儿,父亲来了,赵宇突然觉得很陌生,毕竟十几年没见了,其实他有些怀疑,这个人和她曾经是夫妻吗?
“小宇,你长大了!”
和记忆中一样的开场白,他记得,不出五分钟,她就会打电话来了。果然,手机铃声响起,赵宇按了静音键,任凭手机的屏幕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他有些着急了,赵宇看得清楚。
“小宇,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是不是你妈有什么事啊?”
“她就是不想让我见你,不管她,你陪我吃顿饭吧。”
“这个……”看着他难为情的样子,赵宇有些想笑,但又想不出一个可以笑的理由。
不等他想出借口离开,一个女人已经冲了进来,是他的“继母”。
“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十分钟吗?这都多久了?”
原来,十分钟是这么来的!
接着,她也进来了。对于这场闹剧他已经没心情看下去了,牵着她的手离开。粗糙的触感传来,多年的隔阂,这双手早已不是当初的感觉了。
“小宇……”
夏天的杨柳真多,害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7、
“小赵,小赵,醒醒。”
赵宇睁开眼睛,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将他围住:“成功了吗?”
赵宇点了点头,在大家的一片欢呼中结束了今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