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会。”我说,“这个世界就他妈不会再下雨了。”
“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背过手去,继续向前走,“我看着你长大,你最能尿了,我那片床垫上都是一圈圈的。你会因为一条鲤鱼被摔死而难过,你摸着小羊的头说那是你最好的朋友。”
“老头。”
“咱俩也是好朋友,你总是知道哪条才是回家的路,并且指给我看。我没钱给你买玩具,你也只能站在布满玩具汽车的橱窗外,往里看,从来不要,拿着我给你做的风车。”
“爷爷。”
“后来你长大了,或者这个世界长大了。这能怪得了谁呢?”
“我来晚了。”
“走吧。”他走出去了几米,回了回头继续说,“我一直在等你。”
我跟在他的身后,沿着那条小路,走向了树林的深处。晚上的风大了起来,在头顶上穿梭着树叶,拍打着树干。这里的土很松,并不结实,因为人们总是会在这里翻腾出一个个土包。我和他坐在了一个土包前,我拿袖子擦了擦脚边的土,拿出了我准备好的饺子,白酒和啤酒,酱蒜瓣,和另外一瓶白色的液体。
“其实我知道的。”他坐在那块土包上说。
“什么?”
“这不能怪你。”他看着面前的所有东西,“你帮不了任何人,如果你喝了那瓶液体,你儿子也会喝,就像你妈和你。”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打开白酒的瓶盖,把它洒在了地上。
“你喝过了酒,把车撞了个凹坑,但是没用。你想到了我,不是吗?”
“我太久没来了,太久了。”我顿了一下,继续说,“爷爷,我太想你了。”
“如果想我了,就回去活着吧,来的时候带着饺子和酒。”他笑了笑,脸上所有的皱纹都好像舒开了,“吃块酱蒜瓣,像你小时候一样。”
我跪在地上,对着土包磕了三个头,拿起了一块酱蒜瓣,放在了嘴里,咬了下去。周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和鸦雀无声的孤独,所有的石碑都在土包前静默地竖立着。
嘴里的大蒜味很冲,我吃着吃着就哭了,拿起那瓶透明的液体扔到了地上,我不知道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真的听到了那句话。
“回去活着吧,带着饺子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