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怎么过来了,看错班表了?”我笑着问道。
“没呢,大剧院今天有个中澳交流的音乐会,来看看。”
“哇,不错啊,那票听说挺难买的。”
她点点头,要了一杯咖啡,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安安静静的,时不时的,偏头看一眼桌上的伞。
时间悄然而逝,店里本就不多的客人渐渐的离去了,师兄还没来,霜花姑娘显得有些不安起来,她端着咖啡默默的啜着,尽管冷掉之后喝起来更像一杯苦寒的中药。
窗外的雨开始下的大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进来了不少避雨的客人,店里一时间又变得忙了起来。
我在送餐的间隙里,路过她的身边,她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歪头倚靠在玻璃上,出神的看着远处的雨幕,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猫。
我忽然意识到我错的很离谱,眼前这分明就是个狐狸一样聪明的女生,她不过是适应了这个大家都很遥远的闲适的环境,于是她放开了自己,疯丫头一样开心的工作着,她过得像是一片经行在高天的绒羽,既虚幻,又真实。
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感受不到周围一切。
我默默的帮她续了一杯咖啡,她抬起头,看到是我,感激的笑了笑,苦涩中带着一点疲惫。
她捧起咖啡低头嗅了嗅,却没喝,白色的香气透着霜花姑娘淡淡的眉眼,微微有几分湿润的意思,像是花圃上落了一场清淡的雨。
我忽然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惜无从去问。于是我悄然走开了,窗外的雨继续的落着,窗边的她继续在等。
可师兄那天迟到了,迟到了很久。
他在已经改线了好些天的公交站台上等了很久,等一辆永远不会来的车,他不知道,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或许是觉得是最后一天的班,只是离开的交接并不重要,或许只是想在那里避避雨,或许是想想明白一些事。他就那么停在了那里,在他的路上难得的停了下来。
于是霜花姑娘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在雨声沉寂后的又一段时间后,她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
临别前,她来到了柜台,微微抬头看着餐品的展板,电子屏上的时间缓缓变幻,她的眼里像是有晶莹转动,顿了顿,道:
“快要开场了,我先走咯。”
她微微的笑着,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她挥手道别,然后转身离去。
这条通往门前的路,霜花姑娘走过无数次,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一路欢欣雀跃着,在甜品站接过份量更足的甜筒,然后笑着对朋友们道别后飘然远去。
可这次她走的很慢,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样,几次想要回头。最终,她还是走了出去,虽然在开门时,她的手沉重地像是要洞开一个世界。
午后的时候,师兄来到了餐厅,他并没有上班,只是在值班室里和经理做了最后的交接事宜。
在一片“差不多事情都做完了”的疲惫氛围里,我和师兄最后一次去了后门的楼梯间偷懒。
我对他讲了霜花姑娘来过的事,没有我预想中的情绪波动,师兄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烟雾冉冉的升腾着,映的他的轮廓也淡淡的。
长长的出了口气,师兄拍了拍我肩,起身离开了。
(六)
师兄最后走的时候是在周六,因为还需要先回趟家,所以当时只有我去送他。
那天秋日灿烂,万里无云,可他背包的一侧却插着一把伞。
一路上,相顾无言,在我们抽完第三支烟的时候,师兄终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准备进站了。
“要加油啊,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坦然的笑着,眼神诚挚,一如初见时的样子。
一时间我不禁有些微微失神,思绪变幻中,心中好多白烂的话想回敬回去。
师兄你别装了,现在妹子没了,傻了吧;以后等你发达了,师弟来蹭饭时别忘了给我的盒饭加个蛋;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些橘子回来......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道:
“当然啊。”
可能是看出了什么,师兄笑着给了我一拳,然后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真洒脱啊,居然什么都没说。我点了支烟,目送着师兄的背影,消失在了人潮中。
当天晚上的深夜里,百无聊赖的我随手的刷着空间,突然看到万年潜水的师兄居然更新了动态,顿了顿,我下移屏幕,发现是句短歌。